知乎 故事汇（普通工人抽荷花知乎故事大赛第三季：你身边有哪些平凡人物的不凡故事？)

　　这是一段不可名状的经历，那段时间我就是偶尔陪着人看“爱情动作片”，记录下各种情况，给出分析结果。

　　赖师兄很兴奋，因为他发了一篇文章，所以总算有可能博士毕业了。在兴奋之余，师兄八卦起他的研究。赖师兄非常能讲，他先从测谎仪讲起，测谎仪是威廉·马斯顿受到他的老婆与情妇的启发而发明的。接着他又讲到了他的具体运用。我听得饶有兴致。

　　几天后，赖师兄突然找我，并把我硬拽到他的实验室。实验室中嫂子也在，嫂子姓谢，跟赖师兄同一个方向的博士，当时，明显看得出她的发际线后移，因为她还没有发文章。赖师兄开门见山的说他们的皮肤电仪器比较陈旧，数据接口还是通过串口接到到DOS系统的。现在面临着买新的，还是自行捣鼓一个。赖师兄讲完，谢师姐说道：“莫老板说哪种方案都行，关键是要能搞定。”莫教授是国内心理学界的泰斗，科研经费充足。听师姐这么一说，我基本知道他们的想法了。

　　一个礼拜后，师姐给了我一万块钱，这是莫老师给师姐的经费，然后师姐全部给了我，师姐给完那一沓现金，专门叮嘱了两件事，第一、这钱是劳务费，买材料的费用另外算，但是要先垫钱，再报销；第二、尽量找到发票，包括这一万块钱的发票，可以用车票，住宿费等来抵，否则不好做账。在那个年代，这算得上一笔不小的钱。当年作为硕士生的我一个月的补助是475块。拿到这笔钱后，我不由的脑补了1993年的化学诺奖得主——PCR之父凯利·穆利斯做的一个实验。读本科的时候穆利斯就身为人父是个奶爸，他看到了皮肤电的一些相关知识，于是就用看《花花公子》杂志来做实验。 当他发现自己在看小黄图的时候，皮肤电的信号就会变强，于是他把卧室的开关换成皮肤电信号来控制。每当他要看成人图片的时候，灯就灭了，成功阻止了自己强撸灰飞烟灭！

　　很快我就买好了皮肤电的关键材料——电极。不得不说2002年比穆利斯做实验的时候科技进步了很多。买的电极非常灵敏，非常好用。接着我叫来了阿良，阿良是计算机系的本科生，由于我替代我老板教过他几堂课，他叫我老师，又叫我师兄。很快我俩讲好了各自的工作，我给他2000块钱，他负责的是转接口的部分——即把皮肤电的信号通过一个USB口传输进来。我负责后续的数据处理部分，核心就是一个快速傅里叶变化，以及后续的取样与数据处理。

　　接下来的日子里，谢师姐的变化极为明显。首先、她依然忙碌，做着各种皮肤电相关的实验，但是脸上少了焦虑，发际线降低了一些；其次、她见到了我跟阿良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。有次我跟阿良调整一些内容，大功快要告成的时候，突然觉得脖子好酸。

　　于是我对阿良说：“阿良，给我按按肩膀跟脖子。”

　　“师兄，不要这样吧，我的脖子还疼呢。”阿良在推脱中。

　　一双温柔的手在我肩膀处按摩起来。

　　没一会赖师兄的声音传了过来：“放开那个畜生，让我来……”

　　然后师兄接替师姐帮我按摩起来，而师姐帮阿良按摩起来。

　　师兄的帮我按摩起来动作非常娴熟，看来他经常帮嫂子按摩。

　　师姐的论文很顺利的发表了，居然没有拒稿，只是来来回回改了好多次。在论文发出之前，师姐征询我跟阿良的意见，问要不要挂个名，我俩异口同声的说，“不用，我又不知道你写啥，再说我们只是干些体力活，并且还拿了钱的”。

　　接着，莫老板请了我们四个吃了一次饭，席间莫老师表达了他对我跟阿良的感谢。

　　没几天，赖师兄又把我薅到他的实验室。

　　“你这程序不对，得改。”

　　“怎么就不对了？”

　　“我昨天跟你师姐做了下实验，也就是亲密了一下，我们两个人的那个波峰都出了边界。”（爆表了）

　　“哦……”我狐疑的看着师兄，只见师兄的目光清澈无比。

　　我满怀疑问的把坐标纵轴的最大值提高了十倍。其实还有点麻烦，因为有几处的边界处理，我的代码是写死了的。

　　在改代码的时候，我忍不住的问了下师兄：“师兄，你们到底是怎么亲密的，能爆表？”

　　“废话那么多干嘛，你赶紧改好程序，我跟你师姐也就是亲了几下，在这还能干嘛，这地方又不能生小孩。”

　　随后的日子，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对照实验。

　　师兄跟师姐弄来了很多片子，日本的还专门分类，如：苍井空，武藤兰等等。香港的也有不少，欧美的也有。

　　然后叫上我跟阿良找人来看“爱情动作片”，找人的过程非常顺利，阿良说，他只要到男生宿舍吆喝一声，想来的人大把，这些男生的口味还蛮刁的，一般都会问有没有剧情。

　　女生也不难找，并没有想象中的女生有羞涩与含蓄。这点都是谢师姐的功劳。

　　大学生情侣或者是夫妻俩一起看片则有点困难。最后赖师兄急了，对我说：“你叫上你老婆，过来看爱发电……”

　　男女同时“看爱发电”不算最困难的，最难的是找同性恋，最大的原因倒不是歧视，而是压根不知道从哪里切入那个圈子，找到一个种子用户。师姐不知道用那种方法找到了5个女同来做实验。而师兄则一个都没有找到。

　　接着师兄跟师姐组织了非常多的场次，进行各种不同类型的“看爱发电”。里面有各种交叉对比，有时候一天安排5个场次。由于涉及到隐私的问题，原来的摄像头都直接给拆了，并且给实验者有着详细的说明。同时我当过几次干扰因素，比如他们在看片的时候，我假装敲门，然后看受试者的皮肤电的波动变化等。

　　总之，师兄他们得出了很多可信的结论，如：

　　已婚男跟非婚男，看爱情动作片是有区别，但区别并不大。

　　皮肤电的峰值，男性与生理性勃起无强相关。我当时很好奇的问师兄，你这个结论怎么得来的，难道你拍下了？他说哪里用那么复杂，问他们就是了。那你怎么问的？

　　“就直接问，你看片的时候‘基霸’有没有硬，并偶尔观察一下。这些只是技巧问题。”

　　男生与女生，皮肤电高峰值的时间处，差别很大。

　　某个女同性恋跟普通的女生看某一类型片，其心理反应是一致的。

　　男，女多人一起看，或者是男男一起看，皮肤电反应居然会趋于一致的频率。

　　不同国家的片子跟演员，对不同男生效果有时候完全不同。整体来说最喜欢的是日本片子。

　　左手与右手的峰值高度有区别，互换电极后，峰值的趋势不会随着电极的互换而变化，这说明，左手与右手的皮肤电有区别。

　　让我印象最深的是，赖师兄指着一段数据说：“这个人是一个从来没有看过爱情动作片，没有跟女生牵过手的人。他的峰值奇特之处在于，看片不久的时候就有一个不断持续的高峰，在爱情动作片的动作还没有开始的时候，他就有一个非常高的高峰。动作片中的动作开始后，后面居然是很平稳，这个高峰的出现，说明他很可能是已经射了的，后面的是不应期，他后来又看过几次就正常的了。他后来也承认了。”

　　看着师兄师姐忙忙碌碌的，我很好奇的问道：“你们做的这玩意能发文章吗？”

　　赖师兄说：“悬，国外的其实有很多人做了这种实验，国内的基本发不了。不过有这些原始数据总归是有用的。”

　　谢师姐则说：“这个实验好，请人容易，而且不用花钱。配合度超级高。”

　　师姐说完的时候，我看到师兄的目光炽热，师兄想要小孩了，他们俩计划好了，发完文章后就要个小孩。

　　没几天，赖师兄叫我去一趟，他说莫老板找我。

　　莫老师简单的给我介绍了情况。对莫老师来说，这是一起普通的非常成功的话疗。当时有一个姓陈的大学生找到莫老师咨询。

　　这个学生总是怀疑他肚子里有一个东西。然后他看遍了所有的医院，他花了很多钱，拍片子，做CT。在医院他挂的都是专家号，但是都没有查出任何问题。

　　“他到了我这里后，一直骂医院。说个不停。我看他情绪激动，就顺着他的话说了几下医院的不好，然后很成功的引导他说出了他体内的那个东西，他认为，他肚子里的是一支笔。”

　　“当时，我就断定，他不可能是幻想症，因为他回答的语气很肯定，并且看过他的病例，没有精神病史，也没有相关的家族遗传史。于是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，你的心理很正常。但是你告诉我，这支笔是怎么从你的肛门中进去的！”

　　我当时正喝水，听到莫老师这么一说，不由的呛了一下。

　　莫老师看了我一眼，接着说：“我之所以这么肯定，道理很简单，第一、如果是一支笔，只有从口里或者肛门进入到体内。第二、看过他拍的片子，先是查腹部，然后是胸部，是从下向上查。第三、如果是从口中吞下去的，他没有必要遮遮掩掩。”

　　“后来他承认，他是几个月前，在宿舍用一支笔捅屁眼，捅深了，然后笔留在里面。”

　　“难道他认为那支笔留在了体内。”，我插话道。

　　＂是的，他后来上过几次厕所，都没有看到那支笔，所以以为笔在体内，并且从下往上走。然后走到胃那个地方了，接着就瞎想，然后就自己吓自己。＂

　　“我很快就消除了他的困惑，现在医学这么发达，不要说一支笔，豆子大的肿瘤能能看得清清楚楚，所以他体内肯定没有那支笔，另外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。也幸好他是一个大学生，知道重力作用，所以他相信那支笔已经拉出来了。”

　　“这次我叫你来，是想请你明天跟他一起‘看爱发电’。之所以叫你，是因为你面善，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。另外这套东西都是你弄的，怎么一个操作流程你很熟悉。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，我好确定一下时间。”

　　莫老师话说到这份上，我没有丝毫拒绝的道理。

　　回去的路上，师兄打趣我说：“莫老板说你面善，就是说你闷骚。其实这次实验是我提议的，我觉得这个陈同学可能是个同性恋。”

　　第二天，我跟那个陈同学一起看了三个片子的片段，一个是女同之间的；一个是男同之间的；第三个是苍井空的。看第二个片子的时候，我看了直恶心。

　　看完后，赖师兄一本正经的跟陈同学解释起来。你跟你边上的人一样，你们两个人的波谱特征是一样的。不过你更年轻，波峰比你边上的高很多。

　　多年以后。

　　2019年8月7日，在生物、化学、法医专业拥有宗师级别的地位穆利斯去世。

　　赖师兄这么评价穆利斯。

　　此星永恒——致敬PCR之父凯利·穆利斯。

　　一个月后，莫老师过世了。师兄师姐同时告诉了我这件事。我们一阵唏嘘。

　　赖师兄、谢师姐现在都是教授，并且都带了博士。一对双胞胎儿子上高中，学习都很好。有时候我跟赖师兄开玩笑的说，“师兄，你应该去阿里巴巴，你看那个搞阿里云王坚就是学心理的。”

　　“你就知道瞎说，我跟你嫂子职称也有了，博士生也带了，除了两个小孩的外，就踏实的做做研究，也没有什么追求了。人家王坚，31岁就是博导，怎么跟他比得了呢。”

　　“哦，对了，那个陈同学你还记得吗？就是跟你一起看爱发电的那个。”

　　“有印象，他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他小孩，读初中了。”

　　“师兄，那个陈同学当年捅屁眼，是一种手淫方式吗？”

　　“唉，不是，他当时就是有痔疮，屁股里面痒，然后就去捅。这事他不知道为啥，一直不敢讲，他老婆就是肛肠科……”

　　“那个经常跟你一起来的阿良怎么样了？”

　　“他呀，一直单身，毕业后就去了华为，然后在华为的时候去了北欧，接着在那里离开了华为，跳槽去了国外的一个创业公司，在17年的时候回来创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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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说起阿良，我想起了他刚回国的时候，聊起来原来的实验，他说，当年的那个皮肤电的仪器有点笨拙，因为每个测试者都要拉出一根很长的导线出来。这很不灵活。如果测试一个消费者对汽车的驾驶的直观感受，用很长的一根线显然是不可行的。最好的方法是把电极贴在皮肤上，然后在外面弄一个小的芯片，把信号发射出来即可。

　　我对阿良说，你说的这个赖师兄在2003年的时候就想到了，并问我能不能做，我跟赖师兄说，我不懂那个，做不了，但是应该有人能做，或许有现成的解决方案。

　　2021年，我又见到了阿良，他此时刚打完新冠的疫苗。聊着，聊着又说起了那皮肤电的实验了。阿良突然对我说，现在检测核酸，是非常厉害的人肉算法，它是一拖十的检测。

　　即10个人一组一组的检测，然后查出某一组有新冠，然后对十个人重新检测过。

　　我笑笑，对阿良说，你知道核酸检测的原理吗？

　　“知道，当年我们弄皮肤电的时候，就老听你跟赖师兄说到穆利斯，核酸检测就是用的穆利斯发明的PCR，聚合酶链式反应（PCR）是一种用于放大扩增特定的DNA片段的分子生物学技术，它可看作是生物体外的特殊DNA复制，PCR的最大特点是能将微量的DNA大幅增加。然后穆利斯靠这个得了诺贝尔化学奖。只是没有想到我们这些平凡的人都会跟诺奖得主关联上那么一点。也是，我就想起以前老师说，写论文的时候，前面加上诺奖得主某某说……这样论文就不容易被质疑了”

　　阿良说完，我们相视一笑！

　　的确，我们这些平凡的人，也干着诺奖得主干过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