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灯二

九十年代打工者图片(普通工人自传九十年代打工片段(工人自述))

九十年代打工片段

我是江西人,1992年,我和两个老乡出来打工,听说有老乡在福建,就去投奔他。到了地方下车一看,那里号称“XX市”,其实跟小镇一样破烂。我们有老乡的厂址,叫了一个单车拉客仔送我们过去。他拉到那个村子,找不到工厂,因为工厂都在民房里面,不挂牌。拉客仔收了我们每人一块钱,就跑了。我们没办法,去吃快餐,刚好快餐店对面的服装厂下班,眼见我们那个老乡出来了!可惜服装厂不招工,我们就自己找工作,看到有人开门做事,就问“要不要人”,很快进了一个十几个人的螺丝厂。那时候工资7块钱一天,年底结账,每个月向老板借支几十块生活费。厂里包住不包吃,一人一间的土瓦房,那时候快餐才一块。到了年底,老板结清工资,我借支太多,账上基本没剩几个钱。那个老板二十多岁,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,为人没什么架子,我们有时干不过来,他也会帮忙。

鞋厂

  第二年春节过后,我在当地进了一家上百人的鞋厂,开注塑机。工资计件,一双鞋两分钱,一天能挣四五十块。老板是当地人,包吃住,工资也是年底结账。老板娘亲自下厨,油水不错,如果饭打光了,老板娘就用香菇瘦肉之类过面条给我们吃,我这辈子就那年胖了一点。每个人一天上两个班(六个小时一班),一个班的产量1000双。我们上午一班,晚上一班,休息、逛街时间都很充足,当然睡眠少了点,但我们年青,不怕折腾。虽说工资很高,但我在里面做了一年多,从来是挣多少花多少。不少本地小女孩(12-18岁)也在厂里打工,她们连普通话都说不好,父母大都有开厂。我们问她们为什么不在家里的厂做,或者去读书,她们说“读书没用,现在这个社会,挣到钱比什么都有用”。其实那些乡下老板,大多也是文盲。

  这个鞋厂有很多江西人,老板的上门女婿就是江西人。那个人在老家有个漂亮未婚妻,后来甩了她,娶了鞋厂老板那个土里土气的女儿。当时,我看到老乡为了钱宁愿当上门女婿,就把人情看淡了。

国营食品厂

  又过了一个春节,我辞工在家。当时村里有人在广东一个国营食品厂上班,他回村招工,我就报名了,被分到饼干车间。我们是8块钱一天的临时工,与正式工的待遇不同。搅粉机上面的开口完全裸露,没有任何防护,操作有一定风险,据说以前有一个大学生被搅到机器里面,死了。做饼干的时候,有些工人把面团搞得脏兮兮的,面团流动不畅,他们就用脚踩,平时吃过饭洗盘子的水,也倒进搅粉机里。饼干在流水线烘干、喷油,最后要人工码好。我们没有手套,饼干又干又硬,很容易磨破手,血就沾到饼干上。所以我们想吃饼干的时候,就特别选一团粉来做。车间里有各种配料:白糖、奶粉、奶油、酥油,也有电炉,有人晚上炸油饼、做蛋糕来吃。吃腻了饼干,还可以去别的车间换花生。我们在里面上班,几乎不用吃饭,每人每月只用四五十块钱餐票,用不完的餐票就卖掉。这家国企的管理松懈,正式工看到我们偷吃,也不告状,还跟着一起吃。

深圳的暂住证

  在那个食品厂,虽说吃得满嘴流油,但工资太低,我做了几个月,还是出厂了。随后,我跟着表弟来深圳找老乡碰运气,头一回领教了暂住证的厉害。治安队见人就抓,有人专门守在车站站台查证抓人。我们把眼睛放亮,远远见了治安就躲,打了一个摩的,说好到地方才给钱。结果摩的司机转来转去找不到,就把我们拉到一个工业区的巷子里,停车让我们付钱。我们当然不给了,他个子高大,下车要揍我们。刚好治安队在附近出现,我们跟司机讲“你是不是要打?那我叫治安来”,他马上开车走了。治安队看到我们推推搡搡,却以为我们是旁边那个厂的人,也没查户口,只问“怎么回事?”,我们说“那个人要敲诈我们!”,这样蒙混过去了。

  我们要找的那个老乡,当时在一个纸品厂做“总管”(类似经理),老板给了他一个“大哥大”方便联络,可我们又不知道号码。我们在工业区的巷子里东张西望之际,正好遇到一个做保安的老乡,他给“总管”打了电话,这才联系上了!不过,我们还没高兴几分钟,“总管”却说他的厂不招工,我们暂且安顿下来,又开始了找厂的日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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