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灯二

农村大叔头像(普通工人打竹篮图片山村大叔地头盖“厂房”,一天编5个竹筐,卖完赚不够150块钱)

“在咱农村,竹篮子、竹筐,还是别哩东西替代不了的,用家可不少,就是镇暂【方言:现在】没人做了。不挣钱,你说谁还做?我是去年害了一场大病,别哩干不了。我想着,重拾起来去那个球,没多有少,一天那会不歘磨【chua mo,方言:形容劳动报酬非常少】几十块钱?都是那,我给这地边上盖了两间房子,算是小编织厂吧。编点筐子、竹篮,大集喽,拿到街上卖卖……”

尽管临近中午,大太阳直射着大地,栾川县石庙镇常门村干涧沟的沟边上,河谷里的溪水已经冻成了冰河,就连吴大叔身边的火盆,也在有气无力的忽明忽暗。今年冬天算是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了,没有雪,山谷里只有呼呼的小风,刺骨冰冷。

常门村,是作者沿着伊河源头,向下走的第10个村子。按照地图,村子的后面,有一条挺深的山沟,进沟不远,却被一个选矿场拦住去路,虽然有道路通向更深处,却不知道宽阔的道路是通向矿区还是更深处的山村。

终于,在河谷的对面,发现一位大叔,正在背风的山坳里干农活,走进了,才发现大叔是一名竹匠。

“那里头?没有人了。人都搬出来,住到沟口那新村了,俺家也是在那儿住的。这是我哩地,给这地头起搭两间庵子,搁点撅头锄了啥的。我会竹匠,楼上地方太小,在这儿喽,还能多少干点活,挣俩钱了,总是买点馍吃吃……”

一尺多宽的小路,从沟底蜿蜒而上,两边都是很小块的土地,被地中间一条条石头分界线分开。一块停车位大小的菜地,半边种着白菜,另外半边,种的是菠菜。而吴大叔门前的那块麦田,长10米左右,宽不过两米。

“7.24发洪水,你知道不知道?原来俺这儿还是有不少地的,那一年发洪水,地都叫水刮了。河滩里头那地,原来可好了,叫石头埋住哩埋住,刮跑哩刮跑,就不剩多少地了。上级赶紧在沟口盖的新村,叫山里头住哩人都搬出来,这些年倒是没有再发过水。沟里头没人了,就建了一个选矿场,就是你见那铁皮封着的地方……”

吴大叔将近70岁,很健谈,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十年前的7.24大洪水。吴大叔的房子原来在靠近沟底的地方,在那一场洪水中冲没了,搬了几次家,最后住进搬迁社区,而农民们赖以生存的农具,是没办法搬上楼的,只好在地边搭了两间小房子。

“我学这学通【方言:很】早了,常万儿【方言:以前】没有塑料袋,赶集买东西、走亲戚,都是拿一个竹篮。你比方说上街买点馍,割点豆腐,都得先买个竹篮,再去买馍买豆腐,要不没地方盛。镇暂,不用了,都是塑料袋。可是嘞,你比方说,担一担沫子粪【方言:树叶子沤的农家肥】,你总不能弄俩大塑料袋吧?还得用筐,担着得劲呀。”

吴大叔最近都是9点左右来到自己的“厂房”,上午劈竹竿,刮竹篾,下午编竹筐。“篮子要的人少了,筐,要家多,没啥人编了。我没师傅,看惹【ra,方言:人家】别人这样弄,偷摸着学的,编点筛子、筐子之类的粗糙货,你比方说细蔑编的提篮、笸箩【buluo,方言:一种编制很密实的竹制农具】,那我就不会。”

听见吴大叔说起来竹筐,在旁边帮忙的侄儿回屋子里拿出来一个最近编好的竹筐,啊啊叫着,给作者看。

“这是俺侄娃【方言:侄子】,小时候害病,脑膜炎,害哩不会说话。人是通精哩,也知道挣钱,就是不会说,二三十了,也没办来人。俺那娃子们,说啥也不学我这手艺,我想着教教他,再不咋着吧,有个手艺傍身,将来总是饿不着。”

窝棚的山墙里外,都码着整整齐齐的材垛,农具和干活穿的衣服,也排列很整齐。可以看出大叔似乎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。

“以前买家多,干家也多,一集,虽说卖不了多少,养个家还能顾住,现在不行了。买家少了,干这个的,都没啥人了。俺村只怕就剩我一个人还干着,别哩,有哩去山那边报道了【当地俚语:指人去世了】,有哩,在家等死哩。我也是去年害一场大病,差一点没搬过来。心脏上毛病,下了三个支架,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……”

治愈之后,吴大叔干不了种活,虽说儿子们都在外打工,每个月给他有钱,大叔还是从6平方米的储藏室里翻出来已经生锈了的竹刀,重操旧业。

根据吴大叔的说法,大竹篮,赶得紧一些,一天能编一个,竹筐最省事,一天能编四五个,用来晒山茱萸的浅沿竹筛子,一天半也不一定能完成。

“这东西,都是闲时置忙时用,说不来啥时候能卖完。”

一个竹筐30块钱,5个,也不过150元,竹竿还是买来的,细算下来,寒风里坐一天的收入,也不过100多元。吴大叔却说:“多少也是钱,自己能挣点了,不想花孩子们钱。俺上岁数的花销小,他们过一家子,孩子上学、人情世故,花钱地方多着呢……”

其实,做父母的,有几个不是一直都在为孩子打算,尽管他们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省出来多少钱。不想孩子作难,是在村里听过最多的话。

因为,他们都是中国农村父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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