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灯二

时调和民歌的关系(普通工人演唱传奇说说“时调小曲”(二))

(接上文)

当然上述所讲的过于专业化了,在我们民间艺术上其实对其的区分不是很大。尤其是在曲艺界,基本上对其三者是比较混同的。一般认为,时调小曲是明、清时期盛行的曲种。源于民间歌曲,广泛流布于南北各地,品种繁多,或称时调,或称小曲,或称清音、清曲。时调小曲兴起于明宣德、正统年间。明沈德符《万历野获编·时尚小令》条记载,宣德至正德年间,时调小曲主要流行于中原地区;嘉靖以后流传渐广,至万历以后,“则不问南北,不问男女,不问老幼良贱,人人习之,亦人人喜听之,以至刊布成帙,举世传诵,沁人心腑。”最早时调小曲刻本,是在成化年间,今存有《四季五更驻云飞》、《十二月赛驻云飞》、《太平时赛赛驻云飞》等数种。以后更受到文人李开先、冯梦龙等人的重视。李开先《一笑散》中选录了一些小曲;冯梦龙则有辑录小曲的专集《童痴一弄》、《童痴二弄》。明代的小曲,除民间传唱外,还有优童歌唱。优童多是在“唤官身”(承应官府的无偿演唱)和“请旦”(应客人邀请在茶坊酒肆或家庭筵宴上演唱)时,除清唱戏曲选段和散曲以外,也歌唱一些小曲。所以,明代刊刻的元明传奇单出选本中,也多选录一些小曲。如《词林一枝》选录了〔楚歌罗江怨〕55首;《摘锦奇音》中选录了〔罗江怨〕、〔急催玉〕、〔闹五更〕、〔劈破玉〕等多首;《大明春》中选录了〔挂枝儿〕、〔倒挂枝儿〕、〔叠叠锦〕等多首;《徽池雅调》中选录了〔劈破玉〕90首,都是供优童选唱的。明代小说《金瓶梅词话》中也有多处描述了优童兼唱小曲的情况。

时调小曲兴起以后,到明代末叶已经取代了元代流传下来的散曲的地位,而风行南北。清代初叶以后,流传更盛,并且产生了职业艺人和班社组织。江苏扬州和北京、天津等地艺人最多,极为兴盛。职业艺人出现以后,在曲调上刻意求工,不断创制新声,在演唱和伴奏技巧上也日益精湛。清乾隆年间,时调小曲在南北各地广泛流布,并吸收当地的音乐曲调,经过艺人们的不断创造,逐渐形成了近代各种具有地方特色的时调小曲一类的曲种。明代的时调小曲,多采取单曲和单曲重头的体制,如四季、五更、十二时来歌唱;清代以后,除这种体制以外,又创造了于小曲中加引子、尾声的曲牌联套体制。这样,原来只适于抒情的短曲便逐渐演变为可以叙述故事、描绘人物的说唱体裁。这类曲目多由演唱者分唱不同脚色,曲词也采取代言体来直接表现人物的语言和情感。另外,有的地区还创造了在单曲的基础上增加“数子”的唱法,扩展了小曲的曲体,便于叙事,说唱灵活,使时调小曲的艺术表现力更趋丰富。

天津时调是我国北方较有代表性的时调小曲类曲种,清朝末年在天津出现的一种曲艺,起源于各地的民歌。它渊源于明、清以来的时调小曲,又和很多地区的民间小调有密切关系。由于天津当时是水陆码头,五方杂处,各地人都有,主要在船夫、搬运工人、手工业者、人力车夫中传唱天津时调吸收了各种民歌曲调。后来逐渐发展成型,由女演员演唱,先是在妓院中流行,最后开始登台演出。有来自手工业者自编自唱的“靠山调”;有来自于青楼妓院的“鸳鸯调”(俗称“窑调”);有胶皮车(人力车)的车夫们,在劳累之余,坐在自己的车簸箕上哼唱的一种“胶皮调”和来自民间生活的“拉哈调”等。靠山调,大约产生于清同治末年或光绪初年,绱鞋作坊里的工匠每当日落时,坐着小马扎(用木条或木棍交叉组成支架,坐处用帆布带绷扎而成),背靠房山自编自唱的一种曲调。内容多是抒发内心的感慨与忧愁。这种小调,被人们称之为“靠山调”。后经演唱者不断完善,创造出新的曲牌,如“悲秋调”、“解忧调”、“怯五更调”、“小五更调”、“反正对花调”等,这种所谓“九腔十八调”,成为“靠山调”的基本调式。

拉哈调(“拉哈”为天津土语,指作事不认真),是由流行在河北和天津一带的民歌小调“糊涂调”、“撒大泼”等演变而成。此调的旋律以天津方言为基础。因字行腔、拍节也是一板一眼,常以对唱的形式出现。像《要婆婆》、《要女婿》等都是传统的名唱段。这些小调先后流传到妓院,经过青楼妓女们的哼唱,又被称之为“窑调”。后来经过文人和歌妓们的改编革新,形成了时调。时调在词句、腔调和板式等方面都与其他曲种有别。

天津时调包括慢板和数板,慢板是主要唱腔,字少,唱腔婉转曲折,激越豪放,适合抒情。数板半说半唱,主要用于叙事和交代故事情节。一般开始用慢板唱,然后插入数板,再接唱慢板。音域较宽,伴奏乐器用三弦和四胡,后来增加了笙和琵琶等。唱腔为天津口音,现代演出逐渐向普通话过度。天津时调除《要婆婆》等少数二人对唱节目外,大多是一人独唱,伴奏乐器是大三弦以及四胡、节子板。它的腔调有“靠山调”、“老鸳鸯调”、“新鸳鸯调”、“喇哈调”、“落尺时调”、“落五时调”等。另有外地传来的“探清水河”、“怯五更”、“下盘棋”等小调。天津时调唱词句式有以七字句为主的,有长短句相间的;板式有慢板、中板、二六板和近于数唱的“垛子板”,如“靠山调”中的“大数子”等。它的语音声调有浓厚的乡土气息。它在词句上,全篇最多不过五六十句,甚至只二三十句,就能把整个内容表达出来;唱腔上,周而复始地反复唱定型的曲谱;板式上,只有慢板、二六和快板三种。词句的规律是四句为一番,每番第三或第四句后面加一衬腔,即“哎哎哟”。唱词有七字句或五字名,可以加“三字头”或衬字,句尾多押平声,以阳平为合格(因天津话多为阳平)人这种格调多用于靠山调。时调的“数子”不分头尾,都可用五言句,且也不限于四句为一番。可根据情节分成几段。拉哈调则不受句、番数的束缚。在节奏方面,靠山调是慢板,数子是快板,拉哈调是二六板。在演唱上,靠山调是唱,数子是说,拉哈调是半唱半说。总之,天津时调的腔调豪放,演唱时爽朗泼辣,不拘谨滞涩,很能表达天津人的性格和情感。其传统曲目反映了天津人民的生活风貌。其中有欢快的《踢毽儿》、《放风筝》;也有悲凉的《光棍哭妻》、《后娘打孩子》,还有相当多的反映妓女悲惨遭遇的《秦楼悲秋》等。

旧时,时调被认为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俚曲,仅流传在民间的街头里巷。每当端午节前后开始,直到重阳。清末民初,时调已在天津四个地区盛行,并出了不少擅长时调的民间艺人。这四个地区是:俗称“北溜儿”的宜兴埠和丁字沽一带;河东的沈庄子和郭庄子一带;西头的西城根和西北角一带;城里一带。其中以城里最为兴盛,持久不衰。最有代表性的艺人有城里的杨开泰、宜兴埠的马凤仪、河东的温先生等,此外还有河西三义庄卖蒸饼的“蒸饼王”等都曾名噪一时。以上艺人多是从事搬运及手工业的工人和车夫、轿夫、瓦木油漆工匠以及绱鞋、剃头行业的劳动人民,被称为时调的“票友”。每年农历七月十三日的罗祖诞辰和七月十五日的盂兰盆会,都是时调票友们大显身手的时机。罗祖是理发行业的祖师爷,为了庆祝罗祖诞辰,理发师们都要放假半天,吃捞面,还要邀请票友们演唱时调。这一天,全城大小的剃头房和剃头棚,到处都可以听到时调的演唱声。农历七月十五,津俗谓之“鬼节”,是日要举行盂兰盆会。晚上放河灯的同时,还有由时调票友们轮番登场演唱时调,成为群众演唱时调的盛会。

关于时调的起源,王毓宝在《我与天津时调》一文中曾列举了三种说法,一种认为时调的创始人是张启龙,清朝的同光年间,他在天津码头、天后宫一带贩卖唱本,边唱边卖,以唱招徕顾客,他所唱的曲调,几经流传不断衍变,后来定型被称之为时调;第二种说法,是时调起源于漕运,因为清朝时,天津是一个繁盛的水旱码头,南来北往的客商船舶络绎不绝(清朝诗人张问陶有诗句反映天津当时的繁荣景象:”十里鱼盐新泽国,二分明月小扬州“,可见当时天津漕运之发达),南北各地的小曲小调也被带入了天津,形成了时调(时调者,时兴小调也,字面的意思就是当时的流行歌曲,当然时过境迁,现在早已不能算作流行歌曲了);第三种说法是认为时调的起源跟“荡调”有关系,荡调是流行于清时江南地区的船曲,乾隆下江南,回銮时将荡调带回天津,并随之在当地生根发芽,后来因为曲调行腔妩媚缠绵,所以妓院里多请教师教幼女学唱,于是便衍生为“窑调”,这种源流的代表曲目就是【怯五更调】《盼情郎》,这个曲调在南北各地都有流传,应该是由江南小曲不断的衍生发展而来的(现在保留下的资料有江苏民歌《无锡景》,电影《金陵十二钗》里的《秦淮景》即脱胎于此,北京小曲《照花台》现保留有尹福来自弹自唱的片段和郭全宝、罗荣寿学唱的片段,《探清水河》有赵俊良演唱的录音,有三弦、竹板伴奏,用天津方音演唱的【怯五更调】《盼情郎》,更是时调里的热门曲目,现保留了王毓宝、魏毓环、朱凤霞等人演唱的或繁或简的许多版本,比较这些曲目看起来,可以明显的发现荡调对于时调的影响的痕迹,现在荡调这个曲种已经失传了,只保留了大荣、大凤灌制的《说西话》、《打连厢》等唱片可供参考)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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