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灯二

资本主义有多恶心(俄国普通工人收入资本主义搞垮俄罗斯)

01

1991年苏联崩了,东欧那些被俄式大棒教育了百年的小国纷纷宣布独立,苏联一下子分化瓦解出来15个国家,俄国人费死老劲儿才勉强留住了基本盘,但国土仍然缩水了大概531万平方公里,相当于大半个美国没有了。

不过说到底,苏联解体仅仅是个标志,对于继承了大部分遗产的俄罗斯来说,真正的灾难是从1992年开始的。

当时俄国人的普遍想法是,苏联这个玩意儿太邪恶了,一定要和苏联做个彻底的切割,所以凡事和苏联有关的一切都要被推倒重来,经济改革自然也不能找苏联的老专家来搞,必须启用一批敢想敢干的年轻人。

于是盖达尔、科济列夫为代表的一批自由派经济学者被俄罗斯政府大胆启用,由于这些人的主张大同小异,而且年纪都不过三四十岁,俄罗斯人亲切地称他们为“男孩帮”。

这些人没有任何实操经验,更不用说把玩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了,他们拿着西方经济学的教材,在美国顾问的指导下,开启了一个“500天进入资本主义”的宏大计划,简单归纳起来,就是将国有资产私有化,政府放开价格管制,什么都不要去管,让市场这个无形的大手去纠正供需平衡。

这套组合拳就是国家经济改革的经典反面教材——“休克疗法”。

具体落实到操作层面,就是把全国1/3的国有资产,以1.48亿份进行分割,每份价值1万卢布,然后再分给老百姓,这个计算方法是按照当时俄罗斯人口计算出来的,也就是人均一份,有点像创业公司上市前邀请员工购买股权的逻辑。

按照国士们的计算,这些国有资产的名义总价值超过了2000亿美元,但实际可能超过了1万亿美。

另外,苏联解体后卢布疯狂贬值,当时1美元相当于200到400卢布,1/3的国有资产也就相当于70亿美元,后经测算,盖达尔(口误)对国有资产的核算连实际价值的1%都不到。

换句话说,苏联遗产被俄罗斯的精英们无情地贱卖了。

至于这帮经济学家有没有和寡头们私下达成交易,叶利钦家族在这里面捞没捞好处,这还真不好说,但俄罗斯人民却实实在在的掉进了坑里。

由于当时的俄罗斯物资奇缺、通胀非常严重,卢布的购买力四舍五入约等于纸,而国家分到老百姓手里的凭证还不如纸,所以大家就把手里的股份当白菜卖了,转而去屯物资。

而大量收购老百姓手里的国资股份的人正是俄罗斯日后的寡头,他们手里有资金一部分是在苏联时期靠走私赚来的,还有一部分是欧美财团赞助的,很快俄罗斯1/3的国有资产就全部转到了寡头们的手里。

到了1995年,俄罗斯政府财政吃紧,却又赶上车臣闹事,庞大的军费开支直接就把国家财政搞崩溃了。

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,摆在叶利钦面前的只有两个办法:一是开动印钞机,疯狂印钞票,但当时的卢布已经很惨了,接着印钱就会造成更加恶劣的通货膨胀,俄罗斯老百姓很容易暴走;

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向寡头们借钱,但寡头们的条件是,要让政府把那些矿产和石油公司剩下的股票全卖给他们。

要知道矿产和石油是国家命脉,都是躺着赚钱的买卖,稍微有点脑子的正常点人都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,但叶利钦政府居然同意了。因为此时的俄罗斯马上要进行大选,而叶利钦的支持率已经处于劣势,为了能够连任,叶利钦眼睛一闭、一睁把最后的那点家底儿也卖光了。

根据俄罗斯人自己的统计,从1992年到1999年,在这七年的时间里,俄罗斯的经济都是负增长,GDP几乎腰斩,工业水平下滑了46%,到了2005年,俄罗斯的经济总量已经不到中国的一半。

如果不是俄罗斯的统计局比较优秀,恐怕真实数据更是没法儿看。

持续的社会动荡造成大量人才外流,俄罗斯的科研人员从250万人降到不足80万,俄罗斯的技产业从此便一路衰退,到了2006年的时候,俄罗斯的民用科技产品在国际市场的份额还不到1%,基本败光了前朝留下来的科技家底儿。

在这场败家行动中,俄罗斯的社会财富损失了1.7万亿美元,相当于打了2.5个卫国战争,人口流失了340多万,如果这事放在欧洲,那基本就是妥妥的亡国节奏。

02

在普京上台前,俄罗斯4%的富人掌握了全国80%以上的财富,22家大型私有企业控制了俄罗斯工业生产总值的40%,以及就业人口总数的40%。

1996年俄罗斯总统大选,如果不是七寡头在背后支持,叶利钦连任的概率几乎为零。头号寡头别列佐夫斯基就曾说过,如果我愿意,可以让只猴子当总统。

可见,当时的俄罗斯无论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,已经被寡头们完全控制,这可比美国人的资本主义还要资本主义。

在这种情况下,普通老百姓就只有被压榨的份儿。当时俄罗斯的普通工人实际收入普遍下降了50%到70%,一线警察的月收入折合人民币也就200多,即使像克格勃这样的高端职业也经常发不出工资。

为了生存,大量的克格勃、警察和技术人才转行加入了黑社会,俄罗斯黑帮也是从那时便插上了想象的翅膀,像什么倒卖军火、贩卖人口都是他们的基础业务,后来流行的网络黑客大部分也是俄罗斯人搞出来的。

可以说,叶利钦时代几乎败光了苏联留下来的丰厚家底儿,俄罗斯的资产被洗劫一空,高端人才能跑的也全跑掉了,国家命脉被几个寡头控制,俄罗斯距离二度解体,也就差个车臣的距离。

1998年,俄罗斯在经历两轮私有化之后,经济已经跌入了谷底,而此时国际金融大鳄又闻着血腥味跑了过来。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,对冲基金疯狂做空卢布,很快卢布对美元就跌掉了近一半,俄罗斯老百姓的账户缩水50%,富翁变中产,中产变穷人,穷人就变赤贫。

由于汇率极不稳定,俄罗斯的进出口企业瞬间死了一半,甚至总参谋部的军官都几个月领不到工资,俄联邦的多个共和国也趁火打劫,宣布准备独立。

就是在这样内外交困的情况下,1999年,身心俱疲的叶利钦把国家交给了普京,自己则拿了免责声明回家喝伏特加去了。这是叶利钦在犯了一系列错误后,留给俄罗斯最后也是最有价值的政治遗产。

只不过,当时并没有人看好这个被寡头一手提携起来的前克格勃成员。

普京在接任总统前,俄罗斯80%以上的工业企业完全被私人或者私人资本控制,这个私有化程度甚至要比西欧还高。

普京上台的第一件事,就是又搞了一轮新的私有化,这让俄罗斯老百姓一度认为,普京大概率会是下一个“叶利钦”,卖光国家资产也只是个时间问题,只有那几个自由派的经济学家和寡头开心的合不拢嘴。

但客观来看,由于苏联的 工业体系都是高度系统化,每个企业都跟机器上的零件一样,只有组合在一起才能正常运转。但在过去的几年里,前苏联的很多关键产业全被卖掉了,这就导致工业体系残缺不全,上下游企业只能混吃等死。

在这种情况下,普京除了接着挥泪大甩卖,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。

而且,俄罗斯政府的财政极度紧张,除了卖工厂也找不到其他收入来源,所以还不如一次性卖掉那些拉垮的企业,集中资金恢复其他关键产业。

最后,也是最关键的一点,叶利钦时代的私有化积累了一大批既得利益者,他们是俄罗斯正常运转的保障,如果普京上来就暂停私有化,恐怕自己的位置也坐不稳。

但普京的私有化还是和叶利钦有着非常大的区别:

一是,俄政府要在私有化的过程中进行全程监管,防止暗箱操作和国资贱卖;

二是,不允许政府官员、议员和外国人购买国有资产股权,这样就避免了自买自卖,关键产业被外资控制的情况;

三是,禁止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企业或是大型企业进行私有化,以维护国家对经济命脉的控制权,这个很好理解,就是那些像石油、天然气、电力、铁路、采矿等躺赚的行业,说什么也不能再卖了。

另外,普京也是带刀上岗,背后有克格勃的支持。他在上任之初给寡头们立了规矩,要求他们守法经营、依法纳税、不允许参与政治。寡头们虽然嘴上不服,但大多还是选择了老实做人,而那些不听话的要么神秘消失,要么就关进监狱进行人格再造了。

也是从那时起,俄罗斯才终于摆脱寡头对国家经济的干扰。

03

可以说,从2000到2007年,这8年是俄罗斯经济转型以来发展最好的时期。

8年间俄罗斯的GDP年均增长率为6.9%,超过世界经济平均增长速度。

2003年俄罗斯的经济总量为4315亿美元,比2000年增长了近30%,但还是没有达到1989年的水平。

2006年,俄罗斯的GDP已经接近1万亿美元。

2007年GDP增长了8.1%,经济总量达到了约1.3万亿美元。

但大家需要注意的是,俄罗斯的这种高增长并不是自己搞工业搞出来的,而是国际原油价格暴涨,这让俄罗斯侥幸躺赚了一波。

普一期的8年里,俄罗斯仅油气出口就赚了上万亿美元,俄罗斯政府对此非常谦虚,说油价撑起了俄罗斯经济的半边天,但经济学界普遍认为,油气为俄罗斯创造的是大半个天,俄罗斯GDP增长的70%都是高油价带来的。

2008年是俄罗斯的分水岭,这一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,俄罗斯发动了对格鲁吉亚的七日之战,这也是俄罗斯与西方彻底决裂的开始。

所以从2008年到2019年,在这12年里,俄罗斯的经济有4年是负增长,另外8年的经济也是龟速前行。

2014年,西方又开始忽悠乌克兰加入北约,普京再次出手,不仅强势收回克里米亚,还切下乌东做缓冲区,于是西方对俄罗斯施加了高强度的经济打击,一方面制裁俄罗斯的能源公司,另一方面联合沙特打压油价。

2013年的时候,国际油价还是114美元一桶,到了2014年就暴跌至60美元,相当于俄罗斯一半的外汇收入没有了。油价大跌再次重创了俄罗斯,卢布汇率开始呈自由落体向下运动,导致投资者和民众信心崩溃,俄罗斯市场出现严重的资本外逃,半年内累计跑了近750亿美元,比2013年全年还多。

随后的几年里,俄罗斯勉强缓了口气,但郁闷的是,2020年全球疫情爆发,大家停工停产,对石油的需求锐减,国际原油跌破了地板价,甚至一度跌到了20美元左右,如果换成500毫升的瓶装,那价格要比农夫山泉还便宜。

在这十二年里,俄罗斯的GDP长期贴地飞行,增长率大约在1%左右,远低于世界经济3.2%的平均水平,而且卢布的汇率极不稳定,这就造成俄罗斯的资本和高端人才大规模出逃,而留在国内的企业也没有创新动力和长远规划。

因为企业投资石油或者矿产,每年能够轻松获利50%,而科技创新的收益还不到3%,甚至起步阶段还得赔钱,所以俄罗斯的工业在石油经济的影响下,几乎是全面倒退。

从2007年开始,俄罗斯的石油年产量超过5亿吨,并且一直是世界第一大原油开采国,俄国60%的财政收入与石油相关,石油天然气的收入占经济总量的40%左右,在俄罗斯的国家预算中,90%的支出来自能源和矿产。而俄罗斯的高新技术产品在全球市场的份额还不到0.2%,四舍五入等于没有。

如今俄罗斯工业部门的绝大部分产品依赖进口,机床制造超过90%,重型机器制造业达到了60%-80%,轻工业70%-80%,由于加工工业荒废至今,俄罗斯一方面大量出口粮食,另一方面又大量进口食品和原料,一加一减,反而还得倒贴钱。

一个大国如果没有强大的制造业和加工业,经济就只能看天吃饭,国际上稍微有个风吹草动,汇率就会上蹿下跳,这种情况下中小企业根本没法稳定发展,经济也就止步不前。

可以说,俄罗斯就是在资本主义的进程中,逐渐失去了发展制造业的兴趣,经济完全依靠资源出口,工业生产也没办法做到自给自足。

一场战争打下来,俄罗斯的问题全都暴露在了聚光灯下,究其原因,只能说是资本主义搞垮了俄罗斯。

此文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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